在一片粗糙的大理石地砖上，陆毅人醒了过来。
‘好热！这里是...’
沿河而建的观景小道，不锈钢制成的栏杆让陆地与宽阔的水道分割开来，周围的河滩上空无人烟，阳光也很充足，蓝天被层层叠叠的积云所切开，就像是在【装甲目标】的游戏里一样，也不知为什么，毅人总认为真正的蓝天就该是这样。自己当初选择的那辆坦克也停在不远处，后面还停放着一辆六轮驱动的大型装甲越野车，而周围的同伴仍旧横七竖八地倒在坚硬的地砖上睡着午觉。
‘这就是，虚拟现实？’陆毅人盘坐在地上，用手抚摸起被阳光烤的炙手的地面，颗粒状的存在感很强，看来的确是很强的技术才能模拟出如此逼真的世界。
‘哇！好刺眼！’突然，书杳的声音也出现了。
‘这里是哪儿？’加奈子揉着眼睛也爬了起来环顾着周围。在一阵骚动之后，五个人都醒了过来，围坐在地面上讨论着。
‘这里就应该是虚拟世界吧。’加奈子环顾着四周，人行道的背后便是高楼林立的城市，河岸对过也有着密密麻麻的建筑，只不过都是些造型古典的老式建筑，很明显这里不是上城的中心区，他们正处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之中。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我以前看过的一部叫“刀刃神域”动画呢。’四方双手撑在地砖上，望着碧波荡漾的河水说道，‘真不错啊~’
‘欸~原来你还看动画的？’晔然戳了戳四方，‘没想到你这样的体育健儿，还是个宅啊？’
‘凭什么不可以啊，可别小看本大爷！我和你说啊，刀刃神域可是很火的...’四方听后不服气地向晔然滔滔不绝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晔然的一句话把这家伙什么开关打开了，有点像中二病发作的加奈子啊？’毅人笑着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加奈子好像是被说中了一样，突然红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
江风微微吹过，大家都在梦境中的河滩上享受着日光浴，夏晔然悄悄地从他们身边离开，走下阶梯来到了江岸边，他把鞋袜脱下，清澈而冰凉的河水包围了自己的双足。
‘好凉...’夏晔然蹲下身，双手捧起一汪河水，它是如此真实地存在在自己手上，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阳也被收容在了这掌心的潭水中，在晔然眼中不断闪烁着。天边厚重的云彩就好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城堡漂浮在半空之中，这是他没有见过的景色，美丽的甚至让人不想回到现实之中。
‘果然是虚拟世界啊...’晔然的刘海被清风吹起，飘动在半空中，‘就连季节也变了。’周围非常炎热，和联邦内现在阴雨濛濛的春天不同，这里是属于酷热的夏季。
‘话说我们这是第一次在虚拟时空中相见呢。’毅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冷不防的吓了一跳。
‘是呢。’晔然把手中的河水归还给了平静的江里，站起身来把潮湿的双手甩干，‘不过，我们来这的目的，可不是来一场盛夏的欢乐派对吧？’
‘就算想开，也要去海边不是吗？’毅人尴尬地回答道。
‘敌人呢？’晔然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敌...敌人？’这次任务的主人公似乎自己也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既然是虚拟的训练，不是应该有系统合成的敌人吗？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连一点信息都没有提供给我们？’随着晔然的步步逼问，毅人也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对噢。’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征兆，进入这片空间时就连基本的信息也没有显示，当时躺入睡眠舱内时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大家进入虚拟现实世界中应该怎么做；如何展开训练，如何寻找敌人，如何才算完成任务，连一个最基本的位置坐标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标准化的军事训练，倒像是荒野求生。
‘莫非是对我们的考验？’毅人仍旧在向好的一面靠拢。
‘那么，这个地图到底有多大？统领不是说过吗，还有几千名像我们一样的人在同时进行训练，如果是在同一个服务器内的话，为什么无法显示玩家列表，为什么直到现在就连一个其他人都没有出现过？’晔然再度望向好比镜子的江心，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平铺在广袤的大地之上。
‘也许有很多个服务器也说不定。’
‘别开玩笑了，现在的电脑游戏服务器，单个分区都可以容纳上万名玩家，你玩的【装甲目标】就是如此，军方难道还无法建立一个容纳几千人的总服务器吗？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又何必大动干戈建立多个服务器浪费预算？’晔然的语气咄咄逼人，态度和以前的他完全不同，让毅人有些接不上话。
‘陆毅人！陆毅人！听得见吗？陆毅人！’一阵急促的叫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个声音是...墨老师！’毅人猛地抬头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坦克的履带旁，一台信号接收装置不断传来她的呼叫。两个人踩着楼梯飞奔上岸，奋力赶到这个长得有些像收音机的东西面前，其他三个在沙滩上高谈阔论的家伙也闻声而来。
‘墨老师！你为什么能和我们通话？’毅人拿起装置，应声回复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已经晚了。’墨卿似乎长舒了一口气，‘你们都还好吗？’
‘我们？我们在虚拟世界中，怎么可能会有事嘛。’毅人觉得他的班主任问的问题有些可笑。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什么虚拟世界！’
‘怎么可能？上城现在可是春季啊，这里热的都快赶上蒸笼了。’毅人继续说着。
‘因为，这才是现在真实的北半球气候！如果真的要说哪个是虚假的世界话，那么我宁愿说上城是虚假的！你所出生的地方，你所生活过的地方，都不是真正的世界！’听筒那头，墨卿的声音没有任何恶作剧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上城是假的？但是我在那里生活了将近十八年了，怎么可能不是真实的世界？’毅人依然无法理解。
‘噢，是吗？’墨卿的语气有些像是苦涩的嘲讽，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那么，你听说过哪个国际化大都市禁止市民出境的吗？’她声嘶力竭地提醒着所有人。
像是一颗子弹命中了自己的大脑，陆毅人，以及周围的几个年轻人，思维陷入了混乱之中。没错，自己生活在这个所谓的大都市中，步伐却从未迈出过那里，他们对外界的知识完全来自于书籍，但没有亲身实践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个城市的领导者不想让他的居民明白外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又怎么可能会拘禁他的子民？
‘什么预防传染病，都是骗人的！谢嘉文所说的‘控梦计划’，全是虚构的！什么卡尔西民主联邦，就只有上城一座孤城而已！’墨卿的话让一幕幕在陆毅人的脑海中回想而过，他所生活过的街区，路过的小卖部，充满着怪人的学校，上学时水泄不通的街道，还有和自己相伴多年的姐姐...
‘我的思绪有些混乱...’毅人捂着脑袋，半蹲在地上。
‘果然是这样，当时我就该...’晔然僵直的站着，‘我在密室的那时候，进入舱内之间，屏幕上那些显示的代码完全没有规律可寻，根本无法组成完整的程序，原来是真的...’
‘那么，老师，你又是怎么会知道的。’四方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前，拿过毅人手中的接收装置，语气可怕地问了这个问题，所有人一时间哑口无言。‘莫非，你其实原本就知道这一切。’四方让四周安静的可怕，是那种能让人瑟瑟发抖的口气。
过了好一会才再度传来墨卿的声音，‘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是我骗了你们，这个任务，是我下令执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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